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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被生活雕刻著形狀的(肩)〉

「倫敦鐵橋垮下來~垮下來,垮下來~」她搭著前面的肩膀,腳步有些笨拙地跟著路隊走著,口中唱著一點內容也沒有的歌。但她心情很雀躍,太雀躍了,讓她有點害羞。裝酷的男孩說這個遊戲真是無聊到不行,而她在心裡默默地希望這個遊戲可以再玩久一點…… 小學六年級,那是她最接近他的一次,初戀在倫敦鐵橋下無疾而終。

或許是從那時候開始,她發現肩膀對她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。不管對方是帥是醜,是高是矮,只要他有一個「符合標準的肩膀」便能吸引她的目光。至於何謂符合標準?她也說不上來。「可能是……帶有厚度卻又不失骨感,寬闊但不造成體型上的壓迫,要有一點稜角可是不能成為殺人凶器……這樣就可以了吧?」

「什麼這樣就可以了,這些要求很難吧!妳看看這間咖啡廳裏面的人,第一條是什麼……『厚度又不失骨感』這就打趴一半的人了,現代人那麼易胖。那些沒有胖的又有一半是練過的『造成體型上的壓迫』出局。天然瘦的又太尖,『殺人凶器』再一半出局……剩下的就這個書呆子,妳確定?」坐在她對面的朋友開玩笑地嘲笑她。

她看了朋友說的那位書呆子一眼,笑而不答,只是無意識間開始默默地關注他的動向。她發現他跟她同一所大學,偶爾還會修同一堂課。她默默地接近他,他們相識,然後跌破朋友眼鏡地在一起。

她喜歡,在拍照時有意無意地搭著他;她喜歡,在捷運上靠著他的肩膀,享受搖晃車廂中的安定感;她還喜歡,在夜裡拂上他,輕輕地親吻他的肩,再一吋一吋地滑向鎖骨……

那是大學一年級的事。從那之後,她的伴侶一個接一個地換。原因無它,只是她對待另一半的方式都是全心全意,而對方常常因為沉溺於她的溫柔,讓體型走了樣。接著,她會無法控制自己地漸漸冷落那個人,移情別戀。

在無人的夜裡她會埋怨,埋怨自己怎麼會那麼賤,就這樣丟下那些人。但她也明白,當他們身上已經找不到能夠讓她心動的事物時,留下來只是折磨自己。

直到那天,她遇到了他。他的生活豐富而忙碌,使得他不像其他人一樣時時刻刻將她捧在手掌心上,這點她有點失落。但當她看著他那被勤奮生活雕刻出的肩型時,她知道,就是他了。


系列|身體|被生活雕刻著形狀的(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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