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以妳的面貌完成未盡之事〉

珊珊醒來發現雪躺在自己身邊沉睡，怎麼叫也叫不醒。床頭的玻璃杯見了底，原來這些年姊姊睡前喝一杯溫開水的習慣都沒變。她知道，自己一直害怕但又期待的那天來了。「我一直在等妳回來。」珊珊撫著雪的臉，寵溺地說道。

餐桌上那束艷紅的玫瑰花被換成敦厚老實的藍色。珊珊捧著花走進浴室，將花鋪成美麗而帶刺的枕頭，放起了洗澡水。「這個水溫還可以嗎？我知道妳喜歡溫泉，但溫度太高把房子里弄得都是蒸汽就不好了。」珊珊對坐在椅子上沉睡的雪說道，甜甜的嗓音，臉上帶著嫵媚的笑。「等一下喔，還要加點不一樣的。」她從衣櫃深處拿出了三罐玻璃瓶裝的液體，透明而無色，蹦蹦跳地跳回浴室。「當啷～姊妳最喜歡刺激了對吧，我幫你找來了！」

她將液體倒入浴缸，面無表情地將雪也放了進去，枕在那漸漸轉黑的玫瑰花枕頭上。而珊珊自己則趴在浴缸旁邊，幽幽地說著話。

「我至今還是想不透，妳怎麼就這樣離開我們？一去還去了十年。媽媽想妳想到都病了，妳回來也沒有看她一眼。到底是為什麼？我們以前感情那麼好……我記得小的時候一起睡一張床，每天都睡在一起還可以每天都聊到半夜。那時候真的好開心……有妳在身邊我覺得自己是無敵的，可以面對所有事情……我還記得高中的時候妳喜歡的男生跟妳告白。我好忌妒喔！所以那天晚上我就偷偷親了妳，畢竟我最愛的姊姊的初吻怎麼可以讓給別人……妳都不知道，後來有人跟我告白我都拒絕了，因為我是屬於姊姊的啊……我都下了這麼大的決心，可是妳怎麼越來越冷淡？妳不在的這些年……」

珊珊就這樣不眠不休地講了三天的話，等到她終於把這十年來看到的、想說的都講完時，嗓子已經聽不出來是她自己的聲音了。眼前只剩下一缸黑色的液體，和因為墊高而沒有被腐蝕的，那張姣好的臉。珊珊小心翼翼地將它拿起，輕輕地剔除與沖洗那些黑色的部分……

等到一切就緒後，珊珊戴著雪的臉，走進了媽媽的房間。

「媽，我回來了。」她艱難地用沙啞的嗓子，溫柔地開口。